我对经济学和经济学家的一些看法

经济学谬论横生，经济学家靠谱的太少

注：本文最早发表于推特/X，时间2021年10月3日，见文后所附截屏。

1/n) 我对经济学和经济学家的一些看法

由于理工出身，对经济学外行，我一直对经济学家顶礼膜拜。后来阴差阳错入行金融业，开始观察思考，发现经济学谬论横生，经济学家靠谱的太少。

2/n) 1997年亚洲爆发金融危机，多国货币大幅贬值。IMF实施有条件营救，条件包括政府削减财政赤字。IMF还鼓励提高利率，增加货币吸引力。政府削减开支并提高利率等于同时开启于财政紧缩和货币紧缩，让受伤的经济雪上加霜。反观美国自己，绝不会这么干。如此巨大反差，大大动摇了我对经济学权威的新任。

3/n) 2008年金融海啸来袭，各国复苏艰难。2010年哈佛经济学家 Kenneth Rogoff 发表雄文，认定债务在GDP占比超过60%会显著拖累经济，90%是个红线。这篇文章产生重大影响，多国开始启动财政紧缩政策，以求减缓债务。美国国防部官员都出来吐槽，称债务问题是国家安全问题。

4/n) Rogoff 的雄文后来遭到质疑，别人发现数据处理有问题，Rogoff 的90%红线也不符合事实。

金融海啸后各国央行为了刺激经济复苏纷纷降息，但问题来了，利息降到零就没法再降了。怎么办？一个办法是在市场收购债券，即所谓量化宽松。另一个办法是让利率为负数，突破零，接着降。

5/n) 负利率让储户在银行存款不但不挣利息，反而本金日益缩水。Rogoff 也加入了兜售负利率的大潮，并出书《纸币的邪恶》 (The Curse of Cash)。为什么他剑指纸币哪？因为有了纸币就没法有效实施负利率了。Rogoff 要先废掉纸币，然后随意实施负利率政策。我觉得这些人是疯了。

6/n) 长期以来，经济学家普遍高度赞扬自由贸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全球化的一个后果是产业外流导致美国大量失业，造成严重社会问题，滋生了有助川普上台的民粹主义。网红经济学大牛 Paul Krugman 后来不得不承认他也犯了错误，但归咎于全球化太“超级(hyper)”了，太快太猛。

7/n) Krugman 这个半遮半掩的认错没什么意义，他没有界定什么算太“超级”，更没有讨论如何防止太”超级“。

8/n) 总之重大经济误判比比皆是，例子不胜枚举。经济学谬论横生，经济学家靠谱的太少。其实经济学家并不掩饰他们的伪科学性，很多旗帜鲜明地自诩意识形态标签，比如保守主义经济学家。一旦经济学和意识形态深深挂钩，其科学性荡然无存。

9/n) 经济活动是个动态过程，很复杂。很多经济学理论抓住一时一刻的现象夸大成普世真理，忽略特定的环境。打个比喻，体育锻炼对保持身体健康很重要，但强迫一个重感冒病人去锻炼身体显然荒唐可笑。IMF 经济学家要求亚洲金融危机的受灾国紧缩财政，消减赤字无异于让重感冒病人马上起床锻炼，十分荒唐！

10/n) 有关债务的另一个极端学派是忽悠债务不是个事儿，理由很简单，债务现在一直涨，唱衰的都被反复打脸，所以反复证明债务不是个事儿。这种极度简单化片面化的理论类似于重感冒时体育锻炼有伤身体，所以最好永远不锻炼身体。

11/n) 举债对错与否的核心问题其实在于借的钱干什么了。借钱如果用于消费，债主的经济状况肯定恶化。但借钱如果用于投资，比如添加生产设备，借钱是否有助经济状况要看投资回报如何。如果投资收益大于借钱利息，经济状况反而改善。

12/n) 作为国家层面，很多投资是长期性的，比如基础建设，科研和教育。这些投资由于缺乏短期收益，甚至缺乏经济利益相关性，民间经济很难解决，政府介入是必不可少的。很多科研投入的长期回报是难以衡量的。比如互联网的诞生完全受益于政府科研投入，其社会效益难以估算。

13/n) 再比如NASA航天事业培育了一大批技术人才，没有这个铺垫，马斯克的私人航天计划根本没有可能性。毫无疑问科技投入的受益硕果累累，但因为难以衡量，往往遭遇自由经济主义者的打压和排斥。

14/n) 更为可笑的是，保守主义经济学家们日益放弃对收支平衡的诉求，认可政府财政赤字，不断举债，却始终如一地坚持减税。这些人没有提议什么是合理税率，似乎任何税率都太高。如此下去，税率岂不要到零才善罢甘休？这和无政府主义不谋而合。

15/15) 最近十来年的另一个奇观是各派经济学家都日益赞同无休止地货币刺激，即使负利率也在所不惜，也是不可思议。见早期推文《美联储不是经济增长的源动力》（https://open.substack.com/pub/wjbf2016/p/656）。